她没应。
他又说:“好想你”
总觉她嗯了一声,虚无缥缈地在听筒中徘徊。
于是,沈嘉行又问她上次没有回答的问题,
“你有没有想我”
他的声音沉而温柔,像夜里静静流淌的星河,秦曼初平静的心跳蓦地跃动起来。
她呼吸快了一瞬,随着耳蜗里‘嘟……’地一声。
沈嘉行的手机关机
她梦呓着:“想。”
周四早八点
纪寒和护士一同进病房,客厅里,沙上,张齐,陆子云,韩彬正襟危坐,面色严整。
沈嘉行拉开卧室门出来,所有人都看向他
头乱糟糟一团,下巴一层青茬,倦乏地看着纪寒以及他身后的一行人,整个人看上去萎靡不振的状态。
说实话,昨天晚上给秦曼初打完那一个电话,并没有缓解他的焦虑,反而他觉着更加心慌,有那么一秒钟的念头,手术不想做了,他承认,他不敢面对那百分之三十的几率,他想就那么稀里糊涂地过,有一天算一天。
转念,纪寒的话又冒出来,手术不是为了他自己,是为了秦曼初
满脑子都是她静静地立在那儿,前后左右都是冰冷高耸的大山,瘦弱单薄的身子置身在荒凉之中,孤零零地如一粒沙,随时会沉落。
仅仅是想着,心绞着疼,叫他有种就算是死,她泪眼汪汪的模样都会让他死不瞑目
沈嘉行是个口腹之欲很淡的人,往前的三十年,活着,对他来说,也就那样儿,不过就是日复一日的戎马倥偬。
但现在不行了,她哭了笑了就像是命题,他要用毕生的心血去完整在他生命里如同使命般存在的秦曼初,他不能让她一个人,他得握住她,他必须得牢牢地握紧她
那晚,沈嘉行做了他平生第一次祈祷,睁着眼,望着清澈的圆月,他虔诚,无比虔诚。
直到五点,沈嘉行硬逼着自己睡了两个小时。
护士推过来病床,提醒沈嘉行躺上去
他不躺,不疾不徐地踱步,穿着秦曼初给他买的那套家居服,往手术室走。
张齐走到沈嘉行右侧,胳膊搭上他的肩,手掌握他的肩头,用他所有的力量,沉默着,陆子云跟在沈嘉行的左侧,胳膊同样搂住他的肩膀,调侃道:“多大点事儿,开一刀再缝上,纪寒那两下子,分分钟解决。”
纪寒跟在身后,嗯了一声,说:“很快”
白色的手术室门打开,沈嘉行大步走进去,不回头
张齐叫住纪寒,突然又失语,只是看着他,目光凝重
韩彬拍拍张齐的肩膀:“屁事儿没有”
“走走走,赶紧进去,赶紧出来”陆子云催促纪寒,神情俨然有些压不住了。
纪寒点点头,走了。
他不说,谁都知道,手术不大,可化验结果,岂是他能决定的。
整条走廊寂静
阳光穿透凋零的树丛,穿透明净的玻璃窗
暖暖照耀白色手术门
只是,那扇门始终冰冷,空气里,同样泛着冰冷的气息。
然而,这注定是暖阳刺骨的一天。
秦曼初接到电话时,正端着一盘张姨刚做好的柠檬海盐焗大虾往餐桌走着。
“初儿,回来吧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