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他被关进牢里,就没有人来看望过他,每天只有狱卒会时不时来看他一眼,但狱卒不会跟他说外面生的事情。
也因此,他都不知道朝远之已经死了。
朝樾的第一反应是质疑:“不可能,你骗我的!你们没有证据指认我的父亲,你们没法给他定罪,他不可能死的!”
“他是因为越狱逃跑,被内卫抓住后就地格杀,他的尸已经被朝夫人带回去安葬。你若不信,等下狱卒来了,你可以问问他。”
朝樾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全部力气。
他背靠着牢门,软软地滑坐在地上,脸上血色褪尽,神情恍恍惚惚。
“怎么会这样?”
燕辞晚道:“朝远之杀了你的母亲,如今朝远之死了,你母亲得以讨回一个公道,这对你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。”
“这算什么好事?我已经没了母亲,现在连父亲也没有了,我什么都没有了。”
说着说着,朝樾红了眼眶,竟伤心地哭了起来。
燕辞晚提醒:“是朝远之杀害了你的母亲,你难道从未想过要为母亲报仇吗?”
“报仇?”朝樾扯动嘴角,脸上又哭又笑。“我能怎么报仇?那可是我的父亲啊!他教我读书写字,护我安然长大,就算他是杀人凶手,可他也还是我的父亲啊!”
“你从未想过你的母亲吗?她死得何其无辜?”
“她才不无辜!她背着父亲在外面偷人,她不守妇道水性杨花,她该死!”朝樾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,双目赤红仿若疯了般大吼。
燕辞晚并未被他的样子吓到,她仍是平静地看着他。
她的目光极具穿透力,让朝樾有种被她给看穿了的感觉,他恶狠狠地瞪着她,骂道:“像她那样的荡妇,不配当我娘!她不值得我背叛父亲!”
燕辞晚看出了他的色厉内荏。
他喊得越大声,其实就越代表他心虚。
“你的乳娘曾来过朝府,她向你借钱救急,你非但不帮忙,反而把她骂了一顿,还命人把她赶了出去。”燕辞晚冷不丁地提及往事。
朝樾目光一闪,他高声道:“她仗着自己曾经喂过我两年,就想来我家打秋风,我才不惯着她!”
“不,你把乳娘打出去,是因为乳娘跟你提及了方氏的死,乳娘知道方氏死得蹊跷,她或许是想提醒你小心朝远之,可你非但不感恩,反而恼羞成怒恨上了她。”
“我没有!”朝樾矢口否认。
燕辞晚忽然话锋一转:“你说方氏偷人,可她若真的做了这种事,最好的解决办法应该是休了她,可朝远之没有这么做,为什么?”
此时朝樾的脑子已经彻底乱了,面对燕辞晚突如其来的逼问,他的脑子一下子卡住了,嘴巴先一步给出了答案。
“因为他们两个在吵架,他们吵得很凶,父亲一不小心失手将母亲推进了井里。父亲不是故意的,他没想过要杀母亲,一切都只是意外!”
燕辞晚继续逼问:“如果真的只是意外,朝远之为何不立刻把方氏救上来?人掉进井水里不会立刻被淹死,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救人,可他并没有这么做,为什么?”
朝樾捂住脑袋,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落。
此时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炸开了,疼得厉害。
“我不知道,你不要再问了!”
燕辞晚将带来的包袱打开,从中拿出个卷轴。
她拉开细绳,卷轴随之展开,是那副挂在琼华楼书房里的仕女图。
图中画着的女子正是方氏。
燕辞晚将画像放到朝樾的面前,让他能够清楚地看到画像中的女子,她道:“你看着方氏的画像再说一遍,方氏真的偷人了吗?她真的是死有余辜吗?”